她继续取出布条,蒙起他双眼。瓶子倾斜,碘酒倒向血洞。“唔哼~”昏迷中的男人疼得蹙眉,无意识低吟着。“忍一忍。”不知他能否听见,关漓轻声嘱咐。碘酒会剌伤口,那滋味不好受。但在末世里摸爬滚打,受伤如家常便饭,她空间里能消毒的,就只剩碘酒了。一整瓶碘酒缓慢倒空,液体顺着他伤口,流向大腿下方……防潮垫眨眼就积了一小滩棕色的水液。关漓捧住他脚踝,往上托,把毛巾垫在他臀腿下吸水。
生死攸关,大人和孩子都等着他救,哪个都耽误不得。
天色微明,沈冬七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。
他指骨分明的大手捞起孩子,吊挂在自己左肩。
他默数着,利用肩骨与左掌晃压弱小的婴儿,右掌持续覆在女人柔软的腹上。
按压至八十下,昏迷中的女人嘴里吐出一口浑浊的江水。
“呜呜……”肩头的婴儿脑袋朝下,被倒吊着,终于也重新呜啼出声。
“别再睡,快醒醒!”
见关漓有转醒迹象,沈冬七神色一喜,继续轻拍她脸颊。
双颊有些刺痛,努力掀起黏着的眼皮。
还没恍过神来,胸口“咚”的猛被砸了一下。
这一压,沉闷感让关漓彻底从混沌中清醒,艰难抬头,就见沈冬七趴在她身体上,双目紧闭……
“喂,你……”关漓用力把他脑袋从胸上推开,支撑坐起来:
“你怎么了?”
头顶大雨落下,滴答敲打在两人的身上。
孩子脸朝下,趴在地上低低呜咽。
关漓手臂一勾,将湿淋淋的孩子抱到怀里,翻过正面,就瞧见她小脸上糊满黄泥,肮脏不已。
关漓心脏微微抽疼,抬袖轻轻搌去孩子脸上的污垢:
这孩子太可怜了,一出生就多灾多难。
关漓隔着雨帘扫视四周,这儿是河边,橡皮艇和救生圈就散在几步远的距离;
翻了船,不知杀手和村民追踪到哪儿了?这儿地势开阔,危险万分,可不能久留!
天际是乌泛泛的白,闷雷滚落,树梢的枝叶被雨水啄得瑟瑟发抖……
关漓爬起身,捡回了空瘪的橡皮艇和救生圈,又从空间里取出一条新的婴儿背带和绳索。
将孩子背在身后,她用绳索绑在橡皮艇上,拖到沈冬七身旁。
关漓蹲着,一手扣住男人肩膀,一手塞到他臀下,试图往橡皮艇上推。
这男人真沉,上半身又不着寸缕,精壮的身躯被雨水浸得透湿,滑得她难以抓扶;
好在他还穿着条裤子,关漓努力了好一会儿,索性双掌都托住他翘圆有弹性的臀……
她用力,连脚趾头都下意识蜷缩起来,咬牙:
“给我……上去!”
男人如同死尸,“啪”的一下,面朝下趴在橡皮艇上。
关漓气喘吁吁,把他的脸微微扳向一侧,防止他把自己憋死。
抬袖擦了擦满脸的雨水,她拽起绳索,往树林深处去……
这样的雷雨天,人在树林里行走也不安全。
背脊的孩子在不停啼哭,关漓拽着橡皮艇,不停扭头观察,希望能找到避雨的地方。
可四下全是树木,茫茫无边际,不知通往何方。
身后的孩子和男人,再这样被雨水浇淋,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。
关漓筋疲力竭,身上的衣服吸饱了雨水,宛如铸了铁似的,沉得她双腿实在无力再抬起。
她扭头望了望身后的路,离河边也足够远了——
追杀的人亲眼瞧见她们坐船逃走,也许料想不到她们会翻船,躲在这半路的密林里头。
她实在没力气再逃,这只好从空间里拿出一顶折叠迷彩帐篷。
帐篷是速开的,她拉开收纳袋,将帐篷往空中一抛。
“嘭”的一下,帐篷自动撑开,稳稳落在空地上。
关漓弯腰,半边身体探进帐篷里,把防潮垫铺上,迅速把孩子解下来。
安置好孩子,一转身,看着昏迷的男人,她不免头疼:
搬上橡皮艇已经不容易,要把人挪进帐篷里,就更费劲了……
她认命蹲下,把湿漉漉的双袖卷至手肘,抬着男人肩膀,先将他推坐起来。
昏迷中的人,死沉死沉的,没有半点支撑点。
男人脑袋靠在关漓肩窝,关漓屁股坐地,双腿岔分,双臂穿过他腋下;
如同螃蟹抱大石,她足跟努力蹬着地面,臀部一寸一寸往帐篷里挪。
铆足了劲儿,终于把身材健硕的人搬进了帐篷内。
关漓累得往后一躺,直喘大气,歇了片刻,才把仰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。
恢复了少许力气,她急忙翻身,改成跪坐。
从空间拿出毛巾,关漓擦干净双手,覆上沈冬七额头。
掌心才贴上他皮肤,就被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:
“你还真会挑时辰病,偏偏现在发高烧!”
他眉眼俊逸,脸色却异常惨白,薄唇微微发紫,瞧上去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。
目光从他脸上往下移,落到他胸膛,关漓目光微眯:
胸肌真大!
再往下,是劲瘦紧实的腹部。一条旧疤痕,弯曲微鼓,如同蛰伏在冬日硬土下的蚯蚓……
他身体自上而下,被关漓用目光一寸一寸丈量检视。
落到他大腿外侧,发现濡湿紧贴的褐色粗裤,有一半布料隐隐透着暗沉,左右两边裤腿,仔细瞧去略有差异。
关漓双眉拧了起来,这颜色……该不会是被血染了吧?
想起他左腿是有伤的,一路逃跑,伤口想必早就破裂,又跌进江里,被浑水冲刷了那么长时间……
从空间拿出把剪刀,伸手轻轻摸了摸,咔擦几下,沿着伤口剪去四周的布料。
裤腿剪破,伤口彻底暴露在关漓眼底,她忍不住微微倒吸半口凉气——
竟是个这样狰狞的血洞!
像被锥子凿过似的,皮肉翻卷,又因江水冲洗,泛着白,洞中央却还在缓慢往外渗血……
她看得心惊,这血怕是一刻也没停过,流了那么久,难怪这男人支撑不住昏倒了。
“失血过多,江水又那么脏,伤口怕是感染了……”
她喃喃低语,当机立断从空间里取出了纱布和药物。
拧开一瓶碘酒,关漓动作忽滞,转头看向他煞白如纸的俊脸:
“你救了我,这些药就当是还你人情,扯平了。但还是老规矩……”
她继续取出布条,蒙起他双眼。
瓶子倾斜,碘酒倒向血洞。
“唔哼~”昏迷中的男人疼得蹙眉,无意识低吟着。
“忍一忍。”
不知他能否听见,关漓轻声嘱咐。
碘酒会剌伤口,那滋味不好受。
但在末世里摸爬滚打,受伤如家常便饭,她空间里能消毒的,就只剩碘酒了。
一整瓶碘酒缓慢倒空,液体顺着他伤口,流向大腿下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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